第4章

元旦返校,我照常在教室做题,发现有不少其他班的人跑过来张望。

他们在教室外面窃窃私语,我们班也有人时不时回头看我。

课间,我出教室门,有人在我后面拍我,我回头一看,根本不认识。

一个高高大大的男生,手里还抱着个篮球,笑得微微有些腼腆:

“同学,交个朋友呗。”

……

10

我忽然就有了几个隔壁班的朋友。

那个抱着篮球的男生,是他们班体委,我被足球砸的那天,他也在操场,据说就是他把我背到医务室的。

他们还看见,肖奕那个足球,是故意往我的方向踢……

在几个人叽叽喳喳地描述下,我听明白了,他们是过来围观我的。

他们说,元旦晚会的视频已经被放在了学校官网上,也被挨个搬运到了论坛。

第一名众望所归,在论坛上的播放量和评论数都是第一。

下面的评论一开始还正常,后来就开始放飞自我,到后面直接吵了起来,真是一出大戏。

“四凤太可爱了吧!美女贴贴!”

“繁漪演的超好!感情是真的到位,尤其是那段歇斯底里的哭诉。”

“繁漪太亮眼啦,那身墨绿色的袍子!”

“表面沉静,实际上又像火一样燃烧,真的被她演出来了!”

“她还有一段救场你们发现没有,要不是读原文,我都看不出痕迹。”

“看到了看到了,不过我记忆最深还是她对周萍的那个冷笑,哎呀,我死了。”

“太飒了!繁漪姐姐正面尚我!”

“喂喂喂,楼上的,这里是学校论坛,全国人民都看得见,求求穿条裤子!”

这么多人讨论繁漪,就不可避免地谈论我。

“演繁漪的女生是秦羽?那个恋爱脑吊车尾?”

拜肖奕所赐,我恋爱脑的事迹全年级皆知,深深爱慕他四年,不求回应、无怨无悔。

“周萍,不是,我说那个肖奕,有什么好喜欢的,假得很。”

“她现在可不是吊车尾,半期考试人家年级前20呢!”

“真的假的?”

“楼上那个,肖奕怎么你了,我看秦羽才假,学校论坛诶,找水军有意思吗?多少钱一条?清一色夸她的,恶心死了。”

“我们不叫水军,我们叫长了眼睛的人,你是肖奕本人吧,麻烦上大号说话。”

“你是秦羽小号吧,**恋爱脑,再化得浓妆艳抹又怎么样?肖奕不喜欢你就是不喜欢你。”

“楼上那个酸鸡考试考多少分啊?”

“别护着你家肖奕geigei啦,人家都跟林思虹是一对咯。”

然后那个人半天都没回复。

我:……

怪不得评论数断层,原来是吵架吵的。

中午吃饭的时候,隔壁班那几个朋友凑过来:“没事,我们帮你骂回去了。”

“谢谢啊,不过没关系,别人要骂就骂吧,反正我考试考过他们就行了。”

期中我在年级排名第17,如果是排名靠后的人骂我,那我根本就不用在意,如果是排名靠前的,那就加把劲超过他咯。

“对对,没错,用成绩打他脸。”

11

然后我就滑铁卢了。

从高二上学期半期考试之后,肖奕就再也没有在总分和排名上超过我,跟林思虹争班级排名第一的人,变成了我秦羽。

高二下期末是会考,全科总分拉出来,我跌出了班级前二十,排名25。本来对我态度有所改观的班主任又开始了。

“唉,平时考得好又有什么用,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

“不要以为自己考了几次好成绩就洋洋自得了,成绩波动这么厉害,看来也是个没希望的。”

“不是我说丧气话,就算你平时全国第一,高考那次考不好也是白搭。”

肖奕也终于找到机会来嘲讽我:

“是谁说,用成绩打别人脸呢?结果自己的脸被打得啪啪响。”

“喂,”隔壁班朋友刚好过来找我,“你怎么总是跟人家秦羽过不去,不是喜欢人家吧?”

“谁……谁说我喜欢她!”

“不然你怎么老找别人的麻烦,还结巴了哈哈哈。”

肖奕的耳朵略有些变红,他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就算喜欢一头猪都不会喜欢你的。”

我正在喝水,听到这句话之后呛了一口。

“哦,是吗?”我咳了两声,转过头去看林思虹,“你再说一遍,你喜欢一头什么?”

“我——”

肖奕赶忙跑到林思虹身边去,搭着她的手说道:“我骂秦羽那头蠢货呢,别理他们,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林思虹笑得温柔似水:“不用解释,我知道你什么意思。”

“嘁。”

我和伙伴们结伴马不停蹄地逃离了现场,再不走,又要看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你侬我侬的,腻歪死了,没眼看。

经过走廊的时候,我被班主任逮个正着。

她打量了我们几眼,面色不善:“秦羽,跟我来办公室。”

我一脸疑惑,又有什么事?

“你之前喜欢肖奕的事情,我都没管,想你有个目标和动力也好。现在你跟隔壁班那几个人混在一起做什么?他们班什么水平,我们班什么水平?”

“还有一年,这个时候你竟然还有心思早恋!”

我抬头无语望天,打断了她后面的话:“徐老师,我没早恋,到底谁早恋,您心里清楚得很,有空还是多关心关心你的好学生吧!”

我走出办公室,隔壁班那几个狐朋狗友一脸震惊地看着我,难以置信我敢直接跟班主任怼上去。

“你们班主任可是有‘徐阎王’这个外号。”

“这有什么不懂的,只要成绩好,‘徐阎王’也会对你宽容一点。”

站在我旁边的短发女生没有跟他们一起调侃,她拉着我小声道:“诶秦羽,可是,我们体委真的喜欢你耶……”

“哦,那他能考过我再说吧。”

“哈哈,好无情。”

“当然了,智者不入爱河,无情必定上岸。”

“你们班主任会找你麻烦的吧,她之前不就这样?”

“不知道。”

班主任最终也没有来找我麻烦,因为期末考试的成绩很快就出了。

秦羽,全班第一。

12

肖奕哑火了。

班主任也哑火了。

林思虹,她还是平日那样温和地对我笑,看不出来真心还是假意。

班主任对我没话说,但她对肖奕态度,就不如以往了。

班上50个人,肖奕这次排名26,竟然去了班主任口里“平均分拖后腿”的那一列。

“自己算算,高考还有多少天!”

“这段时间我会严查你们带手机,还有早恋的情况,被我发现,必定重罚!”

一节课鸦雀无声,下课铃响了,我才听见旁边有人小声说道:

“超了班长20分……这也太不是人了吧。”

“我们班成神的名额又多了一个,万万没想到会是她啊。”

“要不,我也用足球砸砸脑子?”

“你还是先去看看脑科吧。”

“……”

一年弹指一挥,春去夏来,很快就轮到我们毕业了。

考完最后一科,我们基本上算是自由了,学校还不忘了给我们排名,毕业典礼上,要给前十名的学生颁奖。

我刚好卡在中间,第五名。

林思虹排第八,她站在我右边,中间隔了两个人。

爸妈在观众席上喜笑颜开,这段时间他们乐坏了,到处请人吃饭喝酒。

我那几个朋友也在底下朝我招手,给我欢呼,吹口哨。

肖奕也在观众席,从他那次跌出25名开外之后,他的成绩就一直不温不火。

他不去欣赏他的林思虹,反倒盯着我看,眼神中带着一种熟悉的恨意,从他当初对我下跪的时候就存在了。

我瞥了他一眼就移开目光,连看也懒得看他。

我当初说,要远远地离开他,我做到了。

音乐响起,领导和老师们走上台,他们一一站定,班主任停在我面前。

她把大红的奖状递给我,脸色似乎非常憔悴,我忍不住说道:

“徐老师当初说,我这种人能上大学,您就从楼上跳下去,您不用担心啊,一句玩笑而已,我又不会让你实践。”

班主任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她说:“以前一些话我是说的有点过分。”

我冷笑一声。

她叹了一口气,继续道:“秦羽,我有点事拜托你,你待会儿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