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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健身的,能举铁八十公斤!」

「不想那醉鬼受伤我才没还手,否则两个他都不够我揍的!」

沈鹤鸣「腾」地站起身来,吓我一跳。

抬眼就瞧见他正努力挤出肱二头肌,非要秀给我看。

我差点儿扶额,真不知道这傻大个儿怎么保持如此纯粹的童真的。

顺口接话。

「行行行,能能能!」

「你多能耐,能抬杠,还能上天,就没你不能的!」

「快坐回来,我够不着!」

沈鹤鸣咧嘴一乐,又乖乖坐回来,眼神亮晶晶盯着我,「我最厉害?」

我顺嘴,「你最厉害。」

「比程祠厉害?」

「比程......」

话没说完,觉出不对,抬头幽幽看过去。

觑了会儿他的脸上不自在的神情,觉察到了些什么,缓缓转头,目光凝在街道角落的阴影里。

程祠站在那里。

衣着单薄,冷白脸上残留着剧烈运动后的薄红,神情却是木然,仿若一尊雕塑。

「还是不放心,所以过来看看。」

程祠走进店内,站到寻常等我接我下班的角落。

我简单略过去一眼。

气色好了些。

还长了些肉。

看来分手后,是真的过得还不错。

我心里五味杂陈,面上只是淡淡应一声,去冰柜拿了些冰糕,用帕子裹着,替沈鹤鸣冰敷。

刚一碰上,他就嗷嗷叫起来。

瘪着嘴,眸里尽是控诉。

我举着冰袋,「......已经最轻了。」

沈鹤鸣笑着把伤口凑到我面前,「唯一,你吹吹,哄哄我就不疼了。」

听这熟悉的称呼,我额角狠狠一抽。

身后有道视线直直刺过来。

如坐针毡。

我剐了一眼过去。

意思是——别找事儿啊!

「一一,我这可是为了护住你伤的,你长这么漂亮,可不能这么没有同情心!」沈鹤鸣一梗脖子,丝毫不虚。

我犹豫。

「就一下,之后我保证乖乖的!」他乘胜追击。

我溃败。

然后鼓起腮帮子,准备舍身取义,换这人不作妖。

从旁忽地插入一道熟悉的嗓音。

「我来吧。」

「我做惯了。」

程祠已走到身侧,朝我伸出掌心。

假的。

他们孤儿寡母讨生活,自然得凶悍些才能不受欺负。

程祠小时候打小混混,长大了打地痞流氓,分明是伤惯了。

我才是,做惯了替他处理伤口的活儿。

「不要你。」沈鹤鸣拧起长眉,处处写着嫌弃。

程祠显然也没乐意到那里去,在我让开位置后,冷着脸上手。

俩人面对面坐着,眼神愣是没往对方身上瞟一眼。

全程公事公办。

程祠动作自然轻不到那里去,沈鹤鸣估计是真疼,脸都白了,还咬着牙一声不吭。

我刚给老板报告完今晚这不幸的消息,回身就见这一幕。

「......」

「我来吧。」我于心不忍,重新接过这活儿。

沈鹤鸣在瞧见我接手时眉毛迅速舒展开来,朝上飞扬着。

哈士奇。

就差吐舌头,摇尾巴了。

某只哈士奇志得意满地朝某个冰块投去嚣张的眼神,「程同学,一一没事儿,等下我会送她平安回家的,今儿麻烦你跑这一趟,慢走不送!」

得,都帮我送客了。

我垂着眼没回头,算是默认。

程祠沉默会儿,忽地开口,「手术安排在下周,市医院。」

我一愣,手上顿时失了轻重。

沈鹤鸣嘶气出声,把手臂捧回去鼓着嘴巴吹气。

我忙道歉。

余光瞥见程祠快要迈出去的步子,还是叫住了他。

「程祠。」

程祠回身。

我这才仔细看他。

过去的他,因肩上重担必须时刻紧绷,整个人就像是一柄被打磨得极其锋利的匕首,能伤人,更是伤己。

而现在,多了丝平和,像是月光,清冷又皎洁。

可细看,又觉得他少了些什么。

许是眼睛没从前那般亮了。

「恭喜。」

「一切都会顺利的。」

我看着他,由衷祝福道。

他看着我,轻轻翘起唇角,轻嗯一声。

顿了顿,他又说,「我妈她......很想你。」

我回他,「我会去看望她老人家的。」

「什么时候方便,告诉我一声。」

「好。」

程祠最后看我一眼,然后转身步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