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落地窗，落在绛红烤漆色的地板上，露出点点斑驳。空气中都透着炙热烫意，蝉鸣不止。
顾怀安抱着靠枕窝在沙发里，视线掠过阳光透过叶隙洒下的光斑时，竟有一瞬间的恍惚，思绪被拉扯进从前的某个场景。
那是高三生在校的最后一天，是拍毕业照的日子。
自从她扇了宋玉一巴掌后，他就没再来过学校。
原想着趁着这个机会向宋玉解释清楚，经他同学指路，顾怀安一路小跑到高三教学楼。
登至5层时，一道清甜的女声让她顿住了脚。
“宋玉，这个给你。”
顾怀安没来得及收回视线，不小心扫到了女生手里的粉红色信封。
瞬间有些慌乱。
楚肖栎和宋玉！？
表白现场！？
这得赶紧跑。
都说毕业季不是分手季就是告白季，像宋玉这种站在人气金字塔顶端的，只怕是要收情书收到手软。
顾怀安记不清她在楼下等了多久，只记得最后宋玉和楚肖栎从教学楼出来时，他好像说了句“也喜欢你”。
应该算是在一起了吧。
斑驳的碎影打在少年和少女的白衬衫上，二人的影子被阳光拉的很长，看起来十分登对。
他们之间气氛正好，顾怀安也就没再上前打扰宋玉。
毕竟比起自己的解释，他应该更在乎和楚肖栎独处的时间。
当时的顾怀安对于宋玉没有任何男女之间的心思，自然也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现在回想起来，心情沉重。
好扎心。
这么想来，宋玉的白月光就是楚肖栎了吧，毕竟曾经在一起过。
“啧。”
顾怀安眉头紧蹙，指梢不自觉来回掰着手机壳边框。
她抬手戳了戳自己的小梨涡，楚肖栎好像也有酒窝来着。
难不成宋玉对她好只是因为在她身上看见了楚肖栎的影子？
什么鬼？替身文学？
果然是艺术源于生活生活，总裁替身小说诚不欺她。
晒着太阳，意识渐渐模糊。
再睁眼时，窗外已然蒙上了一层朦胧的月白。
蒙头睡了一觉后，顾怀安觉得大脑前所未有的清醒。
反正也单身22年了，也不差这一年两年的。
而且她还年轻，应该趁着年轻多赚点钱，老了好包养小鲜肉。
这不比吊在宋玉这一颗歪脖子树上香啊？
最关键的是，她手里还有宋玉的项目，还能挣他的钱。
相当于是拿宋玉的钱包养小鲜肉啊。
越想越值。
好在冷静下来了，没冲动删了宋玉的微信。
虽然是颗歪脖子树，但胜在能换钱。
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颗摇钱树吧。
不管什么事，只要和钱挂上钩，总能让人充满斗志。
-
虽然留着宋玉的微信，但顾怀安还是把他屏蔽了。
她习惯在开工前把手机关机，今天算是“闭关”的第三天。
闻鸢和却旌今早去南渝选址了，现下家里只有她一个人。
闻鸢担心她吃不好饭，原是想留下陪她的。
顾怀安不想耽误她的工作，只好把简嘉祁叫来了。
该说不说，郜嫣确实有先见之明。
顾怀安一心扑在工作上，要是没有简嘉祁来给她送饭，她怕是真的会饿晕在家。
爆肝三天，终于完成第一版概念稿。
为了避免和宋玉直接接触，顾怀安选择把稿子送回公司，让上头联系他。
许是几天加起来才睡了四个小时，她有些迷糊，误把初稿的牛皮纸袋带来了公司，定稿还在玄关的鞋柜上。
刚好闻许顷今天回家，碰巧看到了，就手送到了她公司楼下。
他想着来都来了，索性等会儿顾怀安，二人一起回去。
顾怀安从公司出来时，暮色将近，夕阳迫近地平线，瞧着落霞的光晕，她恍惚了几秒。
目光所及之处，似乎有个颀长身影背光而立。
打眼一看，像宋玉。
“嘶——”
顾怀安倒吸一口凉气。
不会是缺觉都缺出幻觉来了吧？她现在怎么看谁都像宋玉？
“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闻许顷偏头看了眼她，继续道：“要不先去医院？”
顾怀安似是被突然出现的闻许顷吓了一激灵，“啊！哥你走路没声音的嘛？”
闻许顷笑笑，“怎么会，是你有心事儿吧？”
也不算心事，顶多就是有点眼花……
“顾怀安。”
她确定，这句绝对不是幻听。
真的是宋玉。
“整整三天，手机关机，微信不回。要不是听闻鸢说你在工作，我还以为你失踪了。”
宋玉自然地抬手去接顾怀安的包，“走，带你去个地方。”
闻言，闻许顷微微颔首，同宋玉打了个招呼，而后看向顾怀安，“那你们去吧，我就先回……”
“我不去。”
顾怀安一个闪身，护住自己的包，还瞪了宋玉一眼，“你自己没有包吗？拿我的干什么？”
宋玉一怔，眼中闪过几分错愕，“你不去？”
顾怀安还没有整理好心情见宋玉，而且他明明有白月光，干嘛还要跑来找她？
搞什么宛宛类卿那一出。
“闻哥，走，回家。”
宋玉恼了，抬起胳膊将顾怀安圈紧怀里，近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句：“你要回谁家？”
“男女授受不亲，霁总请自重，不要骚扰乙方。”
顾怀安咬牙切齿地回了句，照着宋玉的腹部就是一记肘击。
小姑娘手劲大，一肘下去，宋玉一声闷哼，有那么一瞬间，好像见着他那走了十年的太爷爷了。
-
借着宋玉没缓过来的空档儿，顾怀安先拉着闻许顷溜了。
车内一片寂静。
余光瞥见坐在副驾驶位的那抹娇小身影，闻许顷抿了抿嘴，“莞尔，你们两个吵架了？”
不能算吵架，应该叫绝交。
“哥，我就不跟你回去了，咱们两个独处一室不合适。”
见她像是有意岔开话题，闻许顷没多过问，淡淡应了一声，“那我送你回御景园。”
“不用了，你把我放在这吧，我想走走。”
反正也不远，三公里而已。
顾怀安读大学的时候，每天光是上课换教室，一天都要走个两公里左右。
不见宋玉还好，今天一见他，心里又泛起一阵酸涩。
早知道就不喜欢他了。
夜里寂静，月光洒在小区的人造湖面上，泛着柔和的光晕。
刚走到楼下，顾怀安接到了闻鸢打来的电话。
“我刚忙完就看见我哥发消息说你是自己走回家的，什么情况？”
顾怀安笑笑，“没什么呀，就是想喂蚊子了呗。”
“我哥ᴊsɢ说你跟宋玉吵架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顾怀安偏头，用耳朵和肩膀夹住手机，腾出手来翻找着电梯卡，“不算吵架，你跟却旌先忙，等你回来再跟你说。”
“你心里有事不要自己憋着，像今天，大晚上的自己一个人走那么远，你不害怕啊？”
有过高三那段被骚扰的经历，顾怀安一毕业就学了散打和跆拳道，主打的就是一个防身。
“比起夜路，我倒是更怕蚊子。”
“叮——12层，到了。”
顾怀安垂眸扫了一眼红肿的小腿，“蚊哥大方，送了我十来个大红包。”
话毕，她前脚刚踏出轿厢，就听到宋玉家的方向传来一道沉重的关门声。
……
看来她也该换个住处了。
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她怎么可能忘得了宋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