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三清殿中,沉香香云萦绕,三清神像庄严肃穆。

顾御宸凝着眉,看向签卦的眼里闪过疑惑:“清婳,这个卦是什么意思?”

沈清婳知道顾御宸和顾母的执念,也知道他们对这个孩子的期盼。

她看着地上的签卦。

‘注定夭折’四个字沉甸甸压在心上,让她欲言又止。

这时,玄机从后殿出来。

见地上有签,上前掐指算决。

沈清婳精神一紧,正想开口阻止。

不想下一秒,就见师兄望向顾御宸:“如果你是来求子嗣的……”

他顿了顿:“那我劝你尽早做好准备,这个孩子落不了地。”

顾御宸脸色骤变,眉宇间氤氲的怒气风雨欲来:“这不可能!”

接着,他猜忌质疑的眼光扫过沈清婳和玄机。

“究竟是这孩子落不了地,还是你们不愿意让阮楠这孩子落地!”

结婚至今,还是沈清婳第一听顾御宸这样疾言厉色的对自己说话。

胸腔翻涌的痛宛如万剑穿心。

她甚至分不清,究竟是蛊虫在她心尖尖上啃噬撕咬,还是仅仅只是难过心痛。

目睹一切玄机忍无不住出言提醒:“顾御宸,这就是你跟清婳说话的态度。”

“你可还记得你当初求娶她时,在祖师爷面前许下的誓言吗?”

当年,沈清婳二十一岁时,背牛顶遭遇大雪顾山,近乎断了所有退路。

山下人人都在传,天清观躲不过这次天灾。

偏顾御宸不信。

他独自一个人,一步一步爬上恍若天堑般的背牛顶。

到时,人已经跌跌撞撞、浑身是伤,几乎是强撑着才没倒下。

可见到沈清婳的那刻,他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他笑着从怀里拿出顾家的传家之宝,一份价值上亿的满绿翡翠珠串,直接套在沈清婳的腕间。

又拉着她到三清神像面前跪下,郑重立誓。

“祖师爷在上,弟子顾御宸历经重重磨难踏雪而来,只为娶沈清婳为妻!”

“从今往后会事事以清婳为先,不让她受一点儿苦,我们之间只有死别,没有生离。大雪若要掩埋天清观,我就要陪她一起共赴白雪!”

“如果我的誓言没有做到,我顾御宸就家财散尽,惶惶而终!”

当时,或许上天也被顾御宸的深情打动。

阴沉已久的天空骤然放晴,冰雪消融。

他们举行了盛大的婚礼,烟花满城,整个京海商圈都送来了祝福礼。

往日记忆锋利如剑,生生捅进沈清婳的胸口搅动。

扯的五脏六腑都在发痛。

她看向顾御宸,男人脸色微变,接着漠然开口:“那又怎么样?玄机,我和清婳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指点。”

原来他记得。

他只是不在意了。

沈清婳的眼眶忽然被沉香熏得发涩,连指尖嵌入掌心也不自知。

玄机清冷出尘的脸上少见的有了怒意:“顾御宸你别忘了,如果没有清婳,你们顾家不可能有今天……”

“荒谬!”顾御宸眉眼森然,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我顾御宸能将顾氏做到京海第一靠的是我自己,而不是靠什么卦象和这几具平平庸庸的泥塑!”

这句话将沈清婳砸的懵住。

她脸色苍白,气的声音都在发颤:“顾御宸,你觉得我们算的不对,就当做没有这回事就好。”

“但这是在三清殿,请你对祖师爷保持最基本的尊重!”

话落,殿内一片沉寂。

顾御宸和沈清婳对峙着,谁也不肯退让。

像是自我折磨般,她不禁又想起从前。

每次争执,顾御宸就会率先低头顺着她。

堂堂总裁,竟然自己动手做蛋糕,淘古玩哄她高兴。

整个京海,都说顾御宸爱她高过公司,子嗣,甚至生命……可究竟为什么?他们之间会变成这幅摸样?

沉思间,一道意想不到的声音从殿门前传来。

“沈天师,我来找孩子爸爸陪我去产检。”

沈清婳回首望去,和门口巧笑嫣兮的阮楠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