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9、

话未说完,皇帝身躯一倾,竟软软地倒在了地上,昏迷不醒。

一时之间,满堂大乱,我爹重呵一声才稳住场面。

太医说圣上这症状恐怕是鼠疫。

鼠疫自两个月前在城外爆发,传染速度惊人,只得用火焚尽得了鼠疫的人,再深坑掩埋,才能堪堪控制住。

按理说皇宫日日用草药驱疫防疫,乾清宫更甚,又没有发现传染源。

皇帝伯伯怎可能得鼠疫?

我抬头看了一眼站在养心殿外的陆展峰。

他神色晦暗,低头不语,不知在想什么。

我爹说就古代这个医学技术,鼠疫是不治之症,你皇帝伯伯估计难扛过这一关了。

但国不可一日无君。

众大臣商讨要推一个皇子出来主持大局。

文武百官多数是陆展峰党羽,话里话外直接站队陆展峰。

我爹林大将军言明陆展峰母子涉及命案欺君之罪,怎配为储?

臣相李帛说一切都尚未盖棺定论,是否有罪还很难说。

又逼问我爹觉得三皇子陆展博适合储君,是否是想挟天子以令诸侯。

气地我爹笑骂他们**,拂袖而去。

竖日,御前首领太监刘喜,从乾清宫正大光明牌匾上取下一道圣旨。

圣旨上,赫然写着:

[自古帝王继天立极、抚御寰区,必建立元储、懋隆国本,以绵宗社无疆之休。朕缵膺鸿绪、夙夜兢兢。仰惟祖宗谟烈昭垂。付托至重。承祧衍庆、端在元良。

皇子陆展峰、日表英奇。天资粹美。兹恪遵太皇太后、皇太后慈命。载稽典礼。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

授陆展峰以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系四海之心。]

我不禁愕然,对我爹说:[他们做戏做的可真够全套,但这不是把我们当傻子耍吗?]

陆展博抚额:[不要脸。]

半晌,我爹一脸便秘样,无语道:[放屁,陆璟那半文盲,根本写不出来这文言文一大堆的话。]

彼时,陆展峰一跃成为皇太子,入主东宫。

洗脱反臣白思中罪名,册封白芸烟为太子侧妃。

排除异己,陷害韩黎入狱,打压陆展博朝中势力。

但因忌惮我林家权势,手还未伸到我林家头上。

我两个哥哥率领二十万铁骑坐镇边疆。

我爹手握五万护卫营镇守京师。

实在有实力惩治这些霄小,甚至改朝换代。

但我爹说他不是不敢,而是不愿。

在后宫,良妃甚嚣尘上,连皇后都不敢避其锋芒。

那日,皇后娘娘心情郁结,招我进宫说话。

她本是个富态美人,但因忧心皇帝伯伯病情,日夜操劳,夙兴夜寐。

往日合身的凤袍穿在身上竟有些宽大,眼下一片乌青,神色疲惫。

[展博,那边有消息吗?]

[他飞鸽传书来说,沧州那边瘟疫肆行,但听闻突然出现个神医,施针问药,疫情有所缓解,应该就是父亲所说的那个人,他正往那儿去寻。]

皇帝伯伯病倒的第二日,我爹就派陆展博出京去寻他口中的名医去了。

我爹说这个神医是什么大学最有名的研究生,区区鼠疫在他手里还不是药到病除。

还说什么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也不怕。

闻言,皇后宽慰了不少,眉目也舒展开来。

她给我倒了盏茶,又叮嘱道:[你让展博在外要多注意,他从小就失了母亲,我也不便多照顾他,现在外面瘟疫肆意,要是出了事可咋办,我端坐在宫里,竟毫无办法,日夜焦心。]

皇后娘娘和我娘是手帕交,是这后宫为数不多干净清白的好人。

她所说的话,何尝不是我心中所想。

自陆展博走后,我茶饭不思,失眠多梦,竟信起了神佛,时常祈祷,他平安回来。

只有飞鸽传书回来时才稍稍将提着的心放一放。

[皇后娘娘放心,我父亲给他制作了些口罩带着,我也给他装了许多草药香囊。只是这乾清宫,还得劳烦娘娘费神盯着。]

[这是自然。]

还没一盏茶的功夫,良妃就带太子侧妃连袂而来。

相比较皇后的素净惆怅,良妃珠翠满头,神清气爽,竟是一点都没有自己夫君病重的感怀悲伤。

而一旁的白芸烟烟视媚行,目下无人,正一脸得意地看着我。

[如今本宫已是太子妃,郡主为何不向本宫行礼。]

我纠正道:

[太子侧妃!]

[你,哼,就算本宫是太子侧妃,你品级也比我低,也合该给我行礼,你如此慢待与我,毫无规矩,是不把良妃娘娘和太子放在眼里了吗?]

哟!这是要报复回来我,莫欺少年穷?

但我今天没心情跟她斗。

我用眼神安抚了下皇后,正准备起身行礼。

不料良妃开口道:[皇上本就属意郡主为太子妃,过些时日峰儿空闲,臣妾还要让他找皇后娘娘讨一道懿旨呢,郡主不行礼也无大碍。]

这老巫婆,是算计上我林家的兵权了。

又听她道:[既然皇后娘娘凤体违和,乾清宫琐事就交由太子侧妃打理吧。]

不妙,他们这些狗比是想弑君。

果然,皇后急道:[不可,本宫为皇后,陛下病重,本宫怎能不事事恭亲,太子侧妃刚立,还不熟悉宫中事务,惊扰圣上养病怎办?]

良妃又道那就让太子侧妃从旁协助皇后,也好学学宫中事务。

竟是不容置疑。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10、

无可奈何,皇后娘娘连夜下了一道懿旨。

册封林家嫡女为太子妃,从旁协助皇后打理乾清宫琐事。

我爹让林家暗卫将乾清宫守得跟铁桶一般,太医宫人用的都是自己人,我只用每日去宫中应个卯。

不日便是我十五岁及笄,皇帝伯伯病重,陆展博不在,我实在没有心情办。

但我爹和皇后娘娘说及笄是女子很重要的日子,不想委屈我要好好办一下。

那日,镇国将军千金及笄之礼,高朋满座,热闹非凡。

陆展峰匆匆而来,扬言与我退婚。

我扶着翠羽的手,看着眼前一脸坚毅的男子。

[今日我及笄,高朋满座,太子殿下当真要与我退婚?]

陆展峰怒目而视,[本宫本想给你留点颜面,但你不该四处散播烟儿流言,毁烟儿清白。]

太子侧妃曾是青楼头牌,这等名声清白,还需要我毁?

镇国将军千金及笄之礼,高朋满座,太子当面退婚,一时一场盛大的及笄礼瞬间变成了一个笑话。

父亲当场恼怒,厉声责问:[太子如此荒唐行事,可有把我林家放在眼里?可当得起太子之德?担得起天下重任?]

陆展峰微微拱了拱手,漫不经心道:[将军严重了,本宫德行和天下就不饶将军费心了,本宫与林小姐有缘无分,婚事就此作罢。]

又开口对我道:[承蒙林小姐多年错爱,从今往后,本宫与林小姐还是不要再见了,一则男女大防,二则本宫不想烟儿误会。]

这意思是说我不要脸上赶着舔他了。

**!狗比男的。

我和父亲对视一眼,异口同声怒吼:[来人,关门,放狗。]

陆展峰被我爹好一顿毒打。

他一个文弱书生,哪里是我爹这个硬汉的对手。

我爹曾说过他是大夏最有种的纯爷们。

陆展峰被打的鼻青脸肿,面目全非。

丑地是个人都对他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

离开的时候扬言让我林家等着。

我爹不屑地对他竖了个中指。

陆展博在回京的路上,他早已寻到了那位妙手回春的神医。

飞鸽传书了鼠疫药方给我。

几副药下去,皇帝伯伯已然醒转,身子好了许多。

但此事仅我们几个人知道。

我爹说皇帝伯伯要执法钓鱼。

让其灭亡,必先让其疯狂。

但属实没有想到陆展峰会火烧乾清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