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决定离家的这一天,爸爸去医院把受不了打击心梗住院的奶奶接回来。

奶奶睡在炕上,半身已不遂,眼泪没有停过,嘴里含含糊糊一直叫着狗儿狗儿。

我像狗儿在的时候常做的那样,用篦子蘸了水,把奶奶稀疏的头发抿整齐。

我粗手粗脚,拽断了奶奶好几根白发。

如果是狗儿,他一定不会让奶奶受一点疼。

可是,他已经躺在了山坡上,埋在小小一座坟头里。

我去了爸爸妈妈的房里,一脚就踢坏了立柜门,从叠起来的新床罩里翻出一千块钱。

姑姑正扶着妈妈进来,吃惊大喊:「猪儿,你做撒子?」

我咬着牙就往外头闯。

姑姑没有拦住我,她刚伸手,我就一把推过去。

她和妈妈一起被推倒,摔在床沿上,磕得「咚」了一声。

我心疼得像撕裂一样,却不敢停步,继续跨步往前。

等到看见有村民在家门前探头探脑,我就扯开嗓子大骂:

「报应,都是报应,你们对我不好,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对外头说我是傻子。

「你们做尽了亏心事,活该你张家绝后!」

爸爸一巴掌打得我淌了鼻血。

我一巴掌还回去,爸爸摔倒在地上起不了身。

可妈妈忽然哭着向我扑过来:「猪儿,不要发傻……」

我胸口憋得生疼,转过头,冲出看热闹的人墙,一口气跑出了村口。

那已是傍晚时分。

张家的篱笆墙在我身后只剩下一个影子。

我向着家的方向磕了三个头。

……

村里纷纷传出我和张家翻脸的消息时,我也已经锁定了第一个目标。

孙少杰。

他个子最低,嘴最馋。

几年前他和狗儿还是好朋友,经常来家里找狗儿玩耍。

狗儿学习比他好,还经常给他辅导作业。

可谁能想到,他最后反而害了弟弟。

中午放学时间,我在县二中门口守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