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花楼的甜姐儿曾经问过我,为何小小年纪就要来这儿浣洗衣裳?

我笑了笑,说因为我爹娘都死了。

甜姐儿怜我孤苦,老想塞点体己钱给我,可我不能要。

若是我毒死了姜文树,这些银子的来路会给甜姐儿招来麻烦,我不愿意连累她。

可我一文两文攒下来的砒霜,全被这名叫时袅袅的女子毁了。

但当晚她便来我房里同我道歉。

她说抱歉,我明知道那是你为你阿爹做的,却还是糟蹋了你一番心意。

时袅袅最讨厌吃黄鱼,尤其是蒸制的,觉得腥气大得很。

她将一枚好看的玉牌塞到我手里,说是给我赔罪,我低头看看,上面雕刻着我看不懂的纹路。

她是个心善的姑娘,纵使刁蛮任性,我还是不愿看着她死。

「袅袅姑娘,你走吧,别待在我爹身边。」

她有些疑惑,问我缘由。

我不敢说,我怕我爹打死我,只能一味地劝说她离开,甚至卷起袖子给她看身上的伤痕。

她大惊失色,捂着嘴久久说不出话。

「我明白了,我会好好想清楚的。」

时袅袅嘴上这么说着,可第二天,我就被姜文树揪着脖子扔到了院子里。

「姜南,我就知道你是个白眼狼。」

「你娘死了这么多年,我含辛茹苦养你长大,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时袅袅挽着姜文树的手臂,扬起下巴,得意洋洋。

「文树哥哥,我就说你这女儿养不熟吧?」

姜文树抄起棍子,上前就要打死我,时袅袅拦住了她。

「总归是个人,打死了你也要坐牢。」

「丑是丑了点。」时袅袅蹲下来,掰着我的下巴左右端详,「但看她挺结实的,能干活,不如卖进宫里做苦役吧。」

皇宫是什么光景?苦役司又是什么光景?

那里头就没个正常人,长得好看的尚且搏不到出路,何况是我这种丑孩子?

主子动辄打骂,分分钟还会丢了性命。

「阿爹我错了,我不想去苦役司。」我跪下连连磕头。

「我保证,我以后会好好挣钱养家,再不会乱说话了。」说罢,我伸手抽了自己两个巴掌。

更重要的是,若我离开了这个家,想再回来报仇就难了。

姜文树似乎很满意我的反应,当即就把我捆了起来,准备过几日卖进宫去。

我不知道等待着我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