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裹着旧大衣，戴着厚厚的帽子，走出了租房。
房门被砰地一声关上，陆丰不愿多看我一眼。
四周黑漆漆的，步梯楼的声控灯早就坏了。
隔壁还有三户人家，都已安歇，其中两户有孩子，平日里会喊我姐姐姐姐。
我在黑暗中站立着，想流泪也流不出来了。
想大吼大叫，又怕惊扰了孩子。
我心想，我是多么善良的一个人啊。
善良，所以愚蠢。
转过身，我一步步往楼下走去，走到门口，外面的寒风从铁门的缝隙里灌了进来，吹得人脸生疼。
凌晨两点，没有人愿意走入风中。
但我大概是麻木了吧。
我推开门走出去，走两步又回头。
不是太冷了，而是忘了东西。
在楼梯底的杂物区，有我的柠檬茶摊，由一个小推车和十几个瓶瓶罐罐组成。
这是我的宝贝。
我推着它们，重新走入了风中。
因为太过迷茫，我只能习惯性地往东江边走去，那是有夜市，是我经常去的地方。
手脚冰凉地抵达东江夜市，远远近近还有一些行人和几个烧烤摊。
然后我后知后觉，这大冷天的，谁想喝柠檬茶呢？我来这里有什么用？
在原地杵了一会儿，一辆大货车突然停在旁边，司机探出头来：「老妹，有热的饮料吗？」
我摇头，什么都没有了。
他失望地缩回头要走，但马上又探出头来朝我招手：「老妹儿，过来过来。」
我茫然过去，他盯着我看，然后掏出一张寻人启事看了半晌。
「老妹儿，你右眼角有痣是不？从小就有？」
我点头。
他又问：「你老家哪里的？」
「茂县。」
「***！」司机一激灵，几乎是跳下来的。
他凑近看我，将那张寻人启事递给我：「老妹你看，这个老板寻女儿，就是茂县丢失的，右眼角有痣……」
我有点迷茫，也没有心思看寻人启事。
司机兴冲冲解释：「你看了最近那个陆丰的事吗？他一火，很多大老板都寻亲了，这个大老板身价不知道多少百亿，据说是我们杭城首富呢。
「他到处张贴告示，凡提供线索者都奖励十万，帮忙寻到女儿者奖励一百万！」
他说的话太多太密集了，而且口音比较重。
我愣是没听清楚。
所以我摇头：「不知道，我要走了。」
我推着小车朝着夜市的东边走去，那里有棚子，可以帮我遮风挡雨。
「等等啊老妹！」司机追我，但一回头尖叫一声：「***，忘拉手刹！」
他的大货车在缓慢地溜车。
他吓得赶紧冲过去爬进了驾驶室。
我则推着小车，默默地走向东边。
那里的光，总归是温暖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