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随着霖郎去了很多地方。

他变了许多。

从前那清风朗月的墨轩霖好似不复存在了一般。

我无数次想扶平他眉眼间的褶皱。

但我触碰不到他。

只能相望,不能相守。

我承认,有那么一瞬,我真想化作恶鬼,将丞相拖下十八层地狱。

可我没有那个能力。

仅是支撑着魂魄四处走走,也叫我愈发疲惫了。

我能感觉到,自己在逐渐消散。

恐怕等不到丞相下地狱

我就灰飞烟灭了吧。

可沈霁不知道,他寻不到我的尸身,便奉一盏长明灯在观佛寺。

我有时会想,我能撑那么久,大抵可能都是因为那盏灯。

但如今,我撑不下去了。

我飘在他面前。

用指尖描画着他的眉眼,那怕到了来世,我也想记得他。

他是墨轩霖,是大夏的榜眼,是世人眼中的清官,亦是,我的夫君。

“霖郎,近日多雨,你少出些门,夜风阴寒,你膝盖不好,受不得凉。”

“万事都不要紧,最要紧的是顾好你自己……”

“我守不了你了,你日后若还寻了体己的人,可别让我知晓,不然小心我上来找你。”

我说着说着,笑出了声。

“罢了,我一个死人,争什么呢。”

我低下了头,所有情绪在心头激荡,却又强行压住,痛苦难受到了极致。

眼眶却是无比干涩。

原来,鬼是没有眼泪的啊。

我呆呆的看着他,眸光还是逐渐暗了下去。

“我这一生,唯一不悔,便是遇见你。”

“日后,你无需神佛相护,我愿凭己身苦渡你。”

“许你,一世无忧……”

大年三十,京城罕见的落了大雪。

白茫茫的一片,把所有人的痕迹,都掩盖了进去。

我再次醒来时。

头痛到了极致。

房门被人推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