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发生这样的事,宾客悉数遣散,苏敏也被送到房间里休息。

我妈坐在沙发上,阴沉沉地看着我。

「跪下。」

我抿紧唇,「不是我。」

我妈眼里的怒意越来越浓,直接扬手摔碎了一个杯子,

「那些照片是追债的人强迫敏敏拍的,她那时差点得了抑郁症,今天是她的生日,你怎么忍心做出这样的事?你让她以后还怎么见人?」

「我没有。」

「你还狡辩!除了你还会有谁!」

我妈猛然攥住我的手腕,强迫我跪在地上,关节顿时传来碎裂一般的疼痛,我忍住才没有表现出异样。

「知道你们抱错了,我也没忍心让你走。因为你亲生父母不在了,我怕你无依无靠。」

「敏敏这些年受了那么多苦,她没跟我抱怨一句,还说从此以后把你当亲姐妹。」

「可你是怎么对待她的?」

「如果当年不是抱错了,受苦受罪的,被追债,被强迫拍这些照片的人,就应该是你!」

我只是唇色白了白,「我没做过的事情不会承认。」

她看我的眼神失望至极,还要说什么,苏敏喊她的声音从楼上传来,她脸色一变,立刻松开我的手腕赶了过去。

我走出大厅,沿着小路一直走,漫无目的地走到了泳池边。

夜色厚重,池水很深,泛着凛冽的寒气,像一只大手,抓着我紧绷的神经,一下子勾起了我某些难堪的回忆。

我脸色一白,转身就走。

刚好对上了苏敏复杂的眼神。

「我觉得不是你做的。」

她没给我先开口的机会,一股脑儿全说了出来。

「我知道,这些天你很不开心,连饭都不愿意跟我们一起吃。你爸妈觉得我这些年受了很多苦,所以总是围在我身边,忽略了你的感受。」

「但其实这些年我过得挺好的。我爸妈,嗯,也是你亲生父母,他们这么多年只有我一个女儿,就是怕再生一个会偏心,他们总说,有我一个够了。」

我的心微微痛了一下。

「我爸妈是老师,虽然没有你爸妈有钱,但我想要的他们基本都会满足我。」

「只不过......」

「半年前,他们在来参加我毕业典礼的路上出了车祸。」苏敏的声音有些哽咽,「我真的很爱他们。」

「至于那些照片,其实不是追债的人强迫我拍的。我们家才没有什么债务。」

她尴尬地吐了吐舌头,「是我之前谈了一个渣男,前阵子才分手。最近知道我是苏家的女儿后,又来纠缠我了。我严重怀疑这件事就是他搞得。」

「对你爸妈这么说,是怕他们生气。毕竟拍这些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她走近两步,握住我的手,很真诚地说,

「所以,你也不要对我愧疚啦,你没有抢走我的位置,也别管其他人说的什么鸠占鹊巢。」

「我们这些年,都过得很好。」

像是被某个字眼触碰到了心底最深的那根弦,瞬间掀起了巨大的波浪,我一下子甩开了她的手。

她后退了几步,微微有些疑惑,

「你是在为芒果蛋糕那件事生气吗?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你吃芒果会过敏。」

似乎是想起什么,她眸底闪过一丝恍然,看了眼手机,飞快地从裤兜里拿出一颗糖,放在我手心。

「幸好时间来得及,现在是十一点五十九。」

「苏瑶,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