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或许是我的目光太过逼人,又或许是他担心我会伤害星云。

他迈步上前,将星云护在身后,侧过头避开我的目光:

“我养育你五百年,助你化形,渺渺,现在是你报恩的时候。”

那五百年的师徒情深,我珍视的岁月,竟成了他用来保护星云的筹码。

我感到喉咙里仿佛堵着一块锋利的石头,划破喉管,让我几乎窒息。

我紧握双手,无力地低下头,如同被霜打过的茄子。

我轻声说:“我答应。”

郁离的瞳孔微微收缩,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被送往北漠的那天,阳光明媚。

没有仙鹤的送行,没有仙乐的奏鸣,我身着一袭大红嫁衣,泪眼朦胧,被他亲手交给了一位骨节分明、手掌粗糙的少年。

“多谢郁离仙君送娘子过来。”

少年的声音清越而舒朗,透过红盖头传来,他握着我的手,似乎感受到了我的颤抖,轻轻地捏了捏我的掌心,认真地向郁离承诺,“今后我会珍视她,好好待她,绝不辜负。”

郁离的思绪如同深不见底的渊海,我无法窥探。他紧握我的手腕,仿佛在做着某种决定。

少年的声音打断了我们的沉默:“娘子叫什么名字?”

“渺渺。”郁离代我回答,他的手紧紧扣住我的手腕,力道越来越大。

直到我轻轻挣扎,他才如梦初醒般松开了手:“等为师带你回去。”

少年名叫顾西辞,未来的狼族之主。那日,我初至北漠,因失去了瑶台镜池的滋养,体力不支,几近昏厥。

是他,弯腰让我依靠在他宽阔的背上,不顾艰辛地从天尊那里求得一池水,然后背着我回到了北漠。

他笑着说:“渺渺,别害怕,我是狼,只爱吃肉,不会吃掉你这朵小莲花的。”

顾西辞,他如同初升的朝阳,温暖而明媚,照亮了我在北漠的三百年。

然而,现在,一切都已消逝。

……

回忆如潮水般退去,我回到了残酷的现实。

我凝视着满目疮痍的大地,再抬头看向郁离,只觉得眼前的他如此陌生。

他紧皱眉头,目光紧紧锁定我:“跟为师回家。”

我紧握双手,指尖几乎嵌入掌心,我坚定地回望他。

突然,我挥手召唤出长剑,郁离的瞳孔猛地收缩,他几乎是本能地将星云拉到身后,警惕地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