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贵妃娘娘仁慈,秦大夫你医术好,但不得不小惩,秦大夫便在这里反思个几日吧。”

木板一合,眼前只剩下一片黑暗。

空气中全是土腥气。

牡丹把我关进了地窖里。

她不敢真生杭苇的气,只能惩罚我。

我靠着墙缓缓而坐,远处却传来铮铮的锁链声。

“谁在那里?”

我一愣,这声音,竟然是我的妹妹,晋阳公主。

“怎么,今日又要用什么法子来折磨本宫?”

她语调阴冷,我毫不在意,在漆黑的地窖里顺着她的声音就摸索过去。

最终在一个寒冷的角落摸到一个满头乱发,破布蔽身的瘦弱女人。

晋阳的手掌十分硬挺,她一把推开我:“你是谁派来的?”

我说不出话来,摸索过一阵,就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我以为她死了。

当初宫变,我借着大火逃生,后来昏迷不醒。

醒来时才知道杭苇毒杀了父皇,将太子哥哥拖到围猎场上,猎杀野兽般射死了他。

怀有身孕的太子妃被打死,曾经侍奉过我们的宫人也大都被处死,他们的尸体被扔到乱葬岗。

我去收敛时,很多人都看不清面貌,甚至尸首也不全了。

我以为晋阳也成了冤魂,却不想在这里见到了她。

她居然被杭苇关在了地窖里。

我紧紧抱着她,只觉得喉头哽住,说不出半句话。

晋阳起初推我,后来实在推不开,倒也渐渐安静下来。

我听到她声音细弱起来:“姐姐......姐姐?你是不是姐姐?”

她浑身的骨头硌得我生疼。

我心如刀绞,晋阳小我两岁,从小千恩万宠,皮肉细嫩,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苦楚?

我听到自己嘶哑的声音:“是......晋儿,是姐姐,是姐姐......你别怕......姐姐救你出去......”

晋阳又惊又喜:“真的是你......我还以为你被烧死了......姐姐,杭苇说你被烧死了......”

她惊喜过后痛哭起来:“姐姐,父皇和太子哥哥都死了,还有嫂嫂,他们是为了保护我......”

晋阳抽泣着,说那时他们被叛军绑上了围猎场,杭苇只让太子哥哥一人往出跑,躲过多少支箭便饶几人的性命。

太子本来身体就不好,为了让自己的亲近之人活下来,他中了好多箭,却依旧不肯停下。

最后只剩下晋阳一个。

杭苇亲自拉弓,射穿了太子的喉咙。

晋阳身边早已血流成河。

“杭苇!算我当初错认了你!你今日最好把本宫也一起杀了,不然本宫只要存活一日,定叫你尸骨无存!”

杭苇只是蹲下身,看着晋阳:“我偏偏就不杀你,虽然公主你性子太烈,半点不如你姐姐,可她已经死了,我总要留个念想。我要让你亲眼看到我成为大盛的皇帝。”

晋阳从此被关在昏暗潮湿阴冷的地窖里,整整五年。

杭苇没有明说虐待她,却也不说她是前朝公主,只是让宫人好好“待”她,不许她死了也就是了。

宫人们惯是欺软怕硬的,他们只把晋阳当疯女人,时不时送一些冷饭馊菜,时不时送一些蛇虫鼠蚁,地窖里夏日闷热,冬日酷寒。

晋阳煎熬了太久。

可我还不能立即把她救出去。

晋阳摸上我的脸:“姐姐,你的脸怎么了?还疼吗?”

我三言两语说不清这五年的光阴:“晋阳,还要委屈你在这里多待些日子,姐姐这次回宫就是为了杭苇,我一定杀了他,把大盛重新夺回来!

“晋阳,你告诉姐姐,宫变之前,你把父皇的玺印藏在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