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不明白师父为何如此厌恶我,明明他刚捡到我时还很喜欢我。回到小木屋,我发现这里已经布满灰尘,破败不堪。我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痛,再也无法承受,最终昏倒在地。

体内的魔气在我体内肆意冲撞,过了很久,我才勉强撑起身子,用冰冷的水清洗身上的血污。我发现自己连一件换洗的宗门服都没有,这时我才意识到,或许师父从未把我当作徒弟。我在箱子底翻出一套蓝色的裙子,那是我刚来宗门时穿的衣服,现在已经有些小了,但比宗门服饰更让我安心。

我知道这里不是我的归宿,休息了一会儿后,我便前往演武场参加宗门一年一度的考核。天外宗的弟子都必须参加,否则连接他们的真命石就会熄灭,灵魄也会被撕裂。刚走出后山,我就遇到了大师兄和二师兄。

大师兄神情淡漠,二师兄则一脸傲慢,他脸上的鄙夷毫不掩饰。“檀瑶,你这样穿是想给飞流峰丢脸吗?真是滑稽。”丢人吗?瞬间,一种窒息感向我袭来。他们早就忘记了我这个小师妹的存在,就连宗门服也只准备了一套。偌大的飞流峰,似乎没有我的容身之地。

我低着头,默默地跟在他们身后到了考校场。大师兄和二师兄急于与我划清界限,瞬间只剩下我一个人站在人头攒动的广场上。这时,体弱多病、常年闭门不出的二师姐也来了。她当初在妖山为了掩护全师门撤退,身受重伤,这才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师门上下,除了师父,最受敬重的就是她。

二师姐见到我喜极而泣,眼中满是心疼。二师姐是唯一关心我的人。“师妹莫急,你看,檀瑶有土木双灵根护体,这不好端端的吗?”“檀瑶,二师姐为你忧思过度,旧疾复发,你也别光站着啊。”这时我才注意到二师姐身后的人。大师姐晴芷,她头发打理得丝丝精致,穿着雪白的衣服,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身上还散发着好闻的铃兰花的香气。与她相比,我简直相形见绌。她的一句话,将我从受害者打成了忘恩负义、不知感恩的白眼狼。

我的喉咙像被鱼刺卡住一样,疼得说不出话来。大师兄看我的眼神更加厌恶,他走过来挡在我和二师姐中间。二师兄也在大师姐身边撒娇卖萌。只有我是多余的,被所有人厌恶。我抬头望着天空,澄澈的苍穹一碧如洗。这样美好的阳光,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了。

在魔界,只有无尽的黑暗、难闻的恶臭和望不到尽头的魔渊。每个考核口都自成一个世界,宗门会放出相应等级的妖兽进行决斗。获胜者才能合格,失败者内门弟子将被贬为外门弟子,外门弟子则会被逐出宗门。我看着眼前的妖兽,想起了在魔界被魔兽吞食的痛苦经历。虽然我的灵根被毁,丹田也被废了,但在众目睽睽之下,我只能咬牙坚持着。

我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眼前逐渐发黑,头上的汗珠大颗大颗地掉落下来。体内的魔气又开始肆虐地冲撞,我耳边传来大师姐轻蔑的笑声。只见她手心散发出水蓝色的幽光,轻轻一指,便轻松打败了自己的妖兽。她的灵力又精进了不少,想必身上又增添了一些仙气。我自惭形秽,深深地低下了头。大师兄只用了一招带着浓厚灵力的龙泉剑法,就结束了考核。

见我这副模样,他脸上鄙夷的神色更重了,还泛起一抹冷笑。但在二师姐的请求下,他还是被迫前来帮我,源源不断地向我体内倾注灵力。然而,这一切都无济于事。这就是我渴望的关怀吗?原本我以为自己等到这一刻会喜极而泣,但一想到他的灵力在我体内,我就发自内心地抵触,甚至体内的魔气都更加肆虐了。我哇地吐出一口黑血。毫无疑问,我考核失败了。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经此一遭,我早就死心了,不再奢望那些不属于我的东西。二师姐满脸担忧:“瑶瑶,你怎么了?是不是大师兄没把握好分寸,让你受伤了?”“二师妹。”大师兄的面色有些不虞。我抹了一把嘴上的鲜血,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我没事,师姐。”但话刚说出口,我又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旁边其他峰的弟子都惊呆了,二师姐连忙扶住我。这时,师尊来了,他与大师兄、二师兄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就像我被魔尊掳走后他们毫不关心一样。我亲耳听到了师尊的千里传音:“檀瑶性子顽劣,语多冒失,还望魔尊好生磨砺她。”直到那时,我才知道他们平日里有多厌恶我。这一刻,我忽然好想逃,哪怕是下山乞讨,也比待在这里强百倍。我再也不想体会这种身不由己的感觉了。